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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“一页创始人性侵下属未遂”登上热搜

风间 做書 2023-04-28
昨天上午，#一页folio范新性侵下属未遂# 登上了微博热搜，这桩发酵于豆瓣的出版圈事件终于进入了大众的视野。
我们参考豆瓣用户@风蚀蘑菇 的一篇梳理文章，还原了一下此事的时间线。4月23日，一篇爆料一页folio创始人范新性侵下属未遂的文章开始在网上流传。文章作者称毕业后第一份正式工作任职于广西师大出版社新民说，当时有一位海归女生来应聘营销岗，后来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兼营销，除了经常加班偶尔还要陪领导应酬。有一天，该女生告诉作者她要和范新、隔壁公司的Z总一起出差，神情中透露出不安，作者只好对她连说了两遍“你要小心”。
几天之后，新民说的同事们收到了群消息，时任新民说主编的恰恰告知“今天的消息谁也不能往外说”。同时，大家也接到了女生的电话。原来，在出差期间，Z总先行返深，只剩下她和范新两人。范新酒后尾随进入了她的房间，然后扭打到了一起，范新的眼镜被打落，女生的皮肤和面部则有抓伤。占不到便宜的范新在女生房间僵持了一个晚上，瘫倒在桌子上睡了一晚，因为醉酒失力没有得逞。
然而，受害女生因为听从了一位“成熟女士”的意见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。包括作者在内的同事则被范新请吃了一顿饭，听他当众念了自己的悔过书。随后，范新又挨个找他们谈话，自辩因为婚姻触礁，又自恋分不清当事女生恪尽职守还是属意于他，这件事在当时就此不了了之。如今作者之所以选择爆料，是“想清算自己也清算一下别人的罪恶”。
这篇爆料本身并没有太多人看到，直到“青年编辑们”通过一条投稿，将这件事公开化。然而，由于被投诉“侵犯名誉权”，“青年编辑们”很快遭到了封禁（第二天又被解禁）。豆瓣用户@霹雳转转儿 得知之后非常愤怒，便将这篇文章转载了出来，短短几小时就转发超过500条，后来“出于保护当事人和原文作者的考虑”，她选择自行将这条广播隐藏。
尽管如此，此事已经快速在豆瓣用户及“山倒组”“榜单图书鉴评中心”等小组内传播、发酵。豆瓣用户@松如 也表示此前曾拒绝与一页folio合作，“理由在2019年五月中旬已明确传达给范新先生，这里再引用一次：‘我们此前知道范一些涉及性骚扰甚至更严重的事情，对这样的行为我们采取零容忍态度，即便是同校校友，也只能与之划清界限。’”
这意味着范新的所作所为在圈内似乎已经是“公开的秘密”，之后范新的职业生涯不仅未受任何影响，后来还创立了新出版品牌一页folio。4月24日晚间，范新在豆瓣进行了公开回应，“对于自己曾经的丑陋和不堪，没有什么可辩解的。现在被公之于众，必须接受和面对，更重要的是忏悔（这些留待自己慢慢咀嚼和吞咽）”，同时还表示“书不属于我范新一个人，品牌也是，我以后会退出公司品牌运营相关，回归一个编辑的本分。”
然而，这篇避重就轻的回应进一步点燃了网民们的怒火。豆瓣用户@子东文 的总结代表了大家的观感：“我不会正面承认强奸未遂，也别指望我明确向受害人认罪。但是你们得知道我在被揭发之后也感到过后悔，毕竟这会破坏我的良善形象，给我惹麻烦，为此我不会再负责营销，这是我做的最大让步了，但是我不会离开一页的，会继续当编辑。”
很显然，范新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构成犯罪，远不是悔过道歉就能够搪塞过去，更未意识到他对于品牌所造成的永久性伤害，远不是退出品牌运营所能够补救。无论是在豆瓣小组还是微博，一页的读者都感到如吞苍蝇般晦气、愤怒，之前一页在女性主义出版方面曾博得了不少好感，如今滤镜粉碎一地，回看它所有的操作都成了赤裸裸的营销欺诈。
更有读者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再购买一页出品的图书，不仅仅是因为创始人与品牌本身就不可分割，不仅仅因为范新持有30%的股份，也因为对于性侵一事曾经的“全员沉默”，让其所出版的所有女性图书都成为了笑话。
此事暴露出来之后，出版圈中高层的大面积沉默（与乐府众筹求助时的朋友圈刷屏形成了鲜明反差），在外界眼中也被视为被圈子文化、业内潜规则所裹挟，如同去年文学圈对于林培源抄袭事件的集体噤声，而乐府文化创始人涂涂的朋友圈表态，似乎进一步坐实了男性出版人之间相互维护的“利益同盟”。涂涂一方面表示范新的应对、披露、道歉都是不够的，作为一个人应该有更多的承担。另一方面又强调他是了不起的出版人，并祝愿一页能挺过这一关。同时，他还声称“更让我难过的是，似乎也没有多少女性编辑站出来讨论。在这个意义上，女性主义实在是任重道远。”
在旁观者眼中，这篇回应无疑令人大跌眼镜——“这种时候不跟范新割席，不站在受害者和无辜员工的角度去考虑，还要倒打一耙女性编辑和女性主义。”这种自以为客观中立的“和稀泥”行为，终究难掩沆瀣一气的味道。涂涂的发声也让乐府文化“引火烧身”，不少之前参与众筹救助乐府的读者纷纷要求退款。随后，涂涂又通过乐府文化的账号为自己的言论道歉、找补，却只能是“越描越黑”，很快他就主动删除掉了这篇自辩文章。
尽管微博评论区已经被质问的声音所淹没，但一页folio的官方账号至今并未公开回应，这也让与其合作的译者、作者等陷入了两难，毕竟不是所有人之前都知情，此事一出，他们也是受害者。译者@慕愁空 给一页翻译了两本书，昨天被编辑问到是否会终止合作，她表示已经交稿了好几个月，“难不成要收回来？”现在能做的只有观望后续发展，在事情未妥善解决前不接新书。
因此，除了当事人范新之外，作为出版品牌的一页folio也不能隐身，而是需要尽快向受害者、合作者及读者、公众作出公开回应，宣布此事的调查处理结果，与范新作出彻底切割——无论是企业经营还是股权架构，对于被女性主义图书吸引而来的读者作出公开道歉，为受此事影响的作者、译者提供补偿方案，唯有“刮骨疗毒”的勇气，才不至于会让一页这个多人心血打造的品牌，从此与性侵二字绑定在一起。
一页、乐府两家品牌的接连“翻车”，两位创始人令人失望透顶的表现，也为所有从业者、主理人们敲响了警钟，表面上轰轰烈烈的女性主义热潮似乎未能洗刷行业内的藏污纳垢，很多管理层的性别意识也未能配得上自己所出版的图书，女性主义成了向读者贩卖的“爆款”标签，成了一拥而上的市场密码，出版人们自己真正读了多少，吸收了多少，有没有反躬自省，对书自照，则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。
同时，不同于其他行业，出版品牌与主理人之间过于紧密的绑定，显然不是一种健康的商业现象。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情怀光芒遮蔽了其他人的日常努力，“行业明星”背后是大量待遇微薄、默默无闻的打工人，也因为一旦主理人决策失误或人设“翻车”，所有的编辑、作者、译者、合作方都成了无辜受害者。上次乐府文化因为涂涂的决策失误陷入困境，这次一页因为创始人的劣迹而遭到读者抵制，都印证了这一点。
在全网对一页创始人的行径声讨的同时，正在有更多人站出来控诉在出版圈曾经遭受到的骚扰侵害，一场迟来已久的"MeToo" 运动正在展开，我们希望这个行业内更多的不堪之处能够被揭开，更多“潜规则”能够被阳光照亮，最终能配得上他们所出版的图书，以及给予他们信任的读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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