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华寺做“填空题”          

□ 易中天

　　正月初二，到上海龙华寺上香。

　　走进禅院，但见一树梅花盛开，煞是可人。想起年前送给网友的春联，续上两句，便成了一首七绝：

鸡声破晓冬将去，雪浪腾空春正来。

夜入龙华问长老，枝头几树腊梅开。

　　茆帆老师看了，当即和诗一首。

　　他援笔写道： 

又是一年云绕月，庭中香迎故人来。

问君花事今几许？自在吾心......

　　这时他停下笔来问我：“怎么开？”

　　我说：“次第开。”

　　于是诗成：

又是一年云绕月，庭中香迎故人来。

问君花事今几许？自在吾心次第开。

　　对于这首诗的平仄，茆帆老师的解释是：

　　“迎在韵书中注明可平可仄。远迎为仄，近迎为平。几，上平声五微韵。”

　　现在轮到照诚大和尚。

　　大和尚却只写了三句： 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寒暑更迭任去来。

休问梦中生死事，管他梅子几时开。

　　然后他说：“第一句留给你们两个了。”

　　茆帆老师立即提笔写了开头四个字：“花飞花落。”

　　我只好做填空题，补上三个字：“随缘起。”

　　于是诗成： 

花飞花落随缘起，寒暑更迭任去来。

休问梦中生死事，管他梅子几时开。

　　大家都说这样好玩，干脆三人合作一首。大和尚写第一句和第四句，茆帆老师写第二句，我写第三句。

　　照诚大和尚要倒着来，先写了第四句： 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，　　　　　　　。　

　　　　　　　，庭前老树自然开。

　　然后看着我。

　　我说：“梅子不能再讲了。”

　　茆帆老师说：“那就柏子。”

　　这是要用禅宗“庭前柏树子”的典故。于是我写第三句： 

　　　　　　　，　　　　　　　。

柏子花期谁省得？庭前老树自然开。

　　柏树不开花，哪有花期？

　　但，这才是禅。

　　大和尚又写第一句： 

年年岁岁人如是，　　　　　　　。

柏子花期谁省得？庭前老树自然开。

　　这时，茆帆老师补上了第二句： 

说与黄龙去复来。

　　于是诗成：

年年岁岁人如是，说与黄龙去复来。

柏子花期谁省得？庭前老树自然开。

　　大家又都说：“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写的。”

　　好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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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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