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着活着，发现自己成了孔乙己

烟语君跟他说，不要看不起人家，能动辄从事某局法律顾问的、能跟顶级司法官员攀上交情的、一个案件代理费收费几百万元的律师，人家平日里一个案件赚的，能顶我一辈子的收入，也就是在文章里鄙视人家而已，现实生活里，压根就是人家看不起我这类人啊！

网友惊诧问到，你不会收入这么低吧？烟语君反问他，你看本号的文章有人打赏吗？好在每天还能接些广告，否则只是文章流量收入，能有几个钱？如果说，创办本号仅仅就是为了推进法治，不会为自己现实里带来任何的引流，不会为了创收谄媚任何读者，反而时不时的给自己惹来麻烦，你信不？网友说，律师里，将职业做成推进法治目的的还是有的，但已经不多了。

少时读《孔乙己》时，总是觉得其迂腐另类，不懂迎合时宜，明明穷的不如打短工打零工的了，还要偏偏继续充当高人一等的读书人；当知道别人是拿其当笑话看时，还在对鼓励儿童去读书抱有希望；在现实的温饱压力下选择了盗窃，却仍放不下读书人最后的尊严，“窃书不能算偷……窃书!…读书人的事，能算偷么?”，“跌断，跌，跌……”，终于，在众人的取笑中，在欠了一屁股债后，永远的消失不见了。

文章最后的，“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一一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。”，这里的“死了”，也许是真的穷困而死了；也许是痛定思痛退下了长衫，原来的那个孔乙己已经消失的“死了”。

时隔多年，唯一站着喝酒的“孔乙己长衫”再次引发了一段时间的热议。有人认为，孔乙己之所以陷入生活的困境，不是因为读过书，而是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，不愿意靠劳动改变自身的处境。也有人认为，孔乙己学了一辈子的“万般皆下品，惟有读书高”，脱不下长衫是他造成的吗？让孔乙己放下学了一辈子的书本知识，去跟打短工长工的拼体力拼底线，又让他去如何面对书里的那些道理和底线？

“年少不懂孔乙己，读懂已是书中人。”现实生活中，烟语君已经越来越少的跟人说自己是法律人。有时候，很是迷茫，每天写这么多的法律文章，转发这么多的司法案例，究竟能不能帮到那些需要法律帮助的人？一旦真的有人照着自己说的或是转发的信了做了，是否又能在执法司法活动中，得到文中、案例中写的那些结果呢？

曾经有一次，朋友将烟语君介绍给其朋友时称学的是法律，听者立马回应到，学法律的，律师吗？律师没啥用，光会鼓动打官司，可官司赢了输了跟他们没关系，所以我们从来不打官司！

如此的反应，应该代表了很多人对于法律的认识。对于法律的认识，包括很多的法官律师等执法者司法者法律从业者本身，就像上文中被判行贿罪的律师，具有明显的功利心理，不过是自己实现个人经济效益、某个案件个人利益的手段之一。当出现更有力更直接的手段时，比如说可以跟承办法官搭上关系、跟客户领导结成利益共同体，就随时可以将法律法规、职业道德弃而不用，甚至甘冒牢狱风险。

今天为何突然说的如此的消极，概因今天传来的一则法律新闻有关。继不久前某地实习律师被当地律协决定“考核不合格，且不得再次申请实习”之后，当初为了实习律师公开发文求情的律所及律所主任，也分别收到了停业整顿六个月、停止执业一年的行政处罚。

对于此事，本号此前是曾经写过文章的，感慨如今能替手下律师说话的律所已经不多见了，所展现出来的诚恳意切、妥善化解纠纷的态度，不正是法律人应该具有的勇于担当和实质性化解纠纷的精神吗？没想到的是，还是出现了如此的结局。

在法律圈，近来出现了“刨祖坟”辩护风格一派方式就是，自认为自己的辩护主张、执业权益受到侵害时，就去寻找办案人员之前的违法违纪线索，找到以后就公开散播，找不到就公开征集线索。

烟语君撰文认为不赞同这样的代理风格，认为这样等于要挟办案人员，实则是加剧了双方矛盾，更广泛的影响是造成双方今后的互不信任。不过，文章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，认为只批评一方，只看到不利影响，而没有分析何以至此的成因，没有看到如此这般实属无奈。

功利之下，仿佛只有站队一方才能收获一方的赞同。那个还在劝人“读书”，穿着长衫站着喝酒的“孔乙己”，注定沦为被“长衣帮、短衣帮、掌柜、伙计”都嘲笑的尴尬地步。当法律规定、法律责任仅是实现一时的目的，如此的功利性造成的长远影响，乃至建设法治社会、诚信社会的目标，又有谁在乎呢？

有律师因为受贿罪被判了十几年的案例被公开后，网上一片的痛骂声，可有谁曾经想过，也许，他曾经也是一名志在公平正义的法律人，被人嘲笑是“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”后终于“脱下了长衫”，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，屠龙少年终成恶龙？

社会生活不易，法律生活更是不易，在利益冲突往往仅是“文字游戏”的决断时，很容易从一个极端都到另一个极端，且在周边环境、群体意识的鼓动下而浑然不觉、欣欣然共赴，直到最后发现已经走得太远，已经无法回头。

是故，有人说，从孔乙己身上看到的是自己，焦虑而又孤独、卑微却又无奈、充满崇高信仰却又一无是处，时不时的被别人当作笑话。不是不想脱下长衫，而是除了长衫之外一无所有。长衫，是我最后的尊严和体面，尽管在别人看来是迂腐而穷困。可没有穷书生的坚持，又何来未来的希望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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